【山组】日出前让恋爱终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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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人都知道根本就不是拖鞋的问题。
拖鞋一直在袋子里面，没有被拿出来的机会，拖鞋是怎样的款式的、会不会合脚，大野智一概不知道，喜不喜欢更是无从谈起了。
同居时间久了，家里东西的所属并没有多清楚的分界。
这拖鞋说是送给大野智的礼物，他要是回来之后不愿出门就任它放在玄关的话，说不定没过两天樱井翔就拿去自己穿了。
樱井翔只是想要借这样的理由来将大野智的分手念头拦下来。
只要大野智愿意，假装这是因为一双拖鞋一时冲动脱口而出的气话，这样他们两个人都能将事情就此翻页，不必再在这个不愉快的问题上纠缠过久。
这可以说是樱井翔式的体贴和温柔。
他只用一句话就把台阶搭好，大野智只需要沿着这台阶走下台来，就可以再次获得和他温存的机会了。
他们之前不是也是这样的吗？
年上的大野智无条件将所有信任倾泻到自己身上，比起做领导者引路做得更多的是站在他身后守护他每一个决定。
两个人中年下的樱井翔才更加像一个开拓者，把笔杆挥成利剑模样砍出两个人的未来。他只需要朝背后伸出手，大野智便会跟上来牵住自己的手，配合着做出满分的回应。
他们从以前就一直都是这样的。
从刚在一起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樱井翔觉得最初开始心动的人是自己。
那个夏天是刚刚成为大学生的他迎来的第一个期末。学校的课程陆续结课，在学长学姐口中犹如大怪兽般的期末激起了新生的无限恐惧。
正因知道再拼命地学习也不会真的危及他的性命，所以在有限的时间里面，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全力以赴。
于是睡眠时间被最大化压缩，长期高频率运转的大脑又是被逼吸收大量的信息。
拼命的决心并不能阻止身体的倦怠连同精神的疲惫同时袭来。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一丝一缝都能够是他的逃生出口。
大野智是从那丝缝透进来的光。
老实说，樱井翔对大野智的第一印象并没有很好。
因为那一滴咖啡。
那一滴咖啡面积是不太大，可是是滴到了他的宝贝笔记本上面，弄到背后连续几页都有那种褐色的污渍。
他用的笔是水溶性的墨水，笔记本不仅是脏了，连带着上面的公式笔记都化了，这可不是只是有一点脏就能解释过去的事情。
樱井翔知道那滴咖啡还有那个侍应都是无心的，但是他正因为解着难题所以烦躁着，负面的情绪得要找个可怜的替死鬼来宣泄。
他的枪就放在这里，没有移动半分，只是大野智自己撞上他的枪口来的。
但是从这开始，樱井翔就开始关注起大野智这个人了。
图书馆关门之后，有咖啡续杯又是二十四小时经营的家庭餐厅是樱井翔的复习好去处。
深夜的家庭餐厅客人不多，值班的店员前后不过才三四个，算不上特别安静但是却让人很容易集中精神。
大野智是值班的三四个店员最固定的那一个。
不过或许是值夜班的人其实就是那几个，只是樱井翔更愿意去关注大野智，才觉得他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樱井翔也知道自己那个时候的造型是有点震慑力，所以每个晚上他走进这家餐厅，都能够看见原来靠着柜台昏昏欲睡的大野智像触电了一样，一下子就醒了。
大概是报复心作祟，樱井翔每次看见大野智这样的反应都觉得开心得不得了，觉得自己给自己笔记本报了大仇一般。
时间一久了污渍还有偏见都开始随着时间变淡了，只有见到大野智就会开心这件事情留了下来，刻进了他的骨肉之中变成了本能反应。
樱井翔惯常坐的那个座位就在大野智候班的吧台前面，要是他用右手撑着脸，就能在余光中瞥见那人的神态动作。
在进入大学之前，樱井翔上的都是男校，初恋来的比起同龄的很多人都要晚。
让他初心萌动的对象是中学时候暑假强化合宿时候认识的一个留学生。
来自欧洲的女生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日语，和他们交流的场合更像是你画我猜的游戏现场。她在纠正自己的发音上很是努力着，总是揪着相熟的朋友要她教自己说。
只是新认识的朋友总是在她身上开些友善的玩笑，羞得刚进青春期不久的少女几乎是每说一句话白皙的脸上都会烧起红晕。
樱井翔发育得比较晚，那个时候小小只的，比女生还矮上了半个头。
少年小小的自尊心很是脆弱。就算明知道喜欢，也不敢当着女生的面说出来。
他就只能在上课的时候，撑着脸偷偷去看坐在自己斜后方的女生，觉得这就满足了。
直到两个星期之后强化合宿结束，临时组织起来的班解散，樱井翔就连上课偷看暗恋对象的资格都没有了。
那年的大野智留着长至下巴的长发。每次躲在吧台后打瞌睡，两边的头发都会垂下来挡住他大半张小圆脸。
吧台里面的光束从他头顶投下来，将他完美的鼻梁用光打上难以让人忽略的着重号。
靠高脚凳支撑的睡姿也很难让人睡得有多安稳。
不用别人打扰，到了点大野智自己也会猛地一下醒过来，头发便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大概会碍眼，大野智醒过来的事情都是将面前的头发用手拨到脑后，露出秀气的眉眼来。
帅气得像是电视广告上才会出现的人，要是发现面前樱井翔看向自己的视线，就会一瞬间崩塌成慌张的样子，红着脸趴到吧台的后面宛如一只害羞的小鸵鸟。
可爱。
大野智好可爱。
等到樱井翔自己发现的时候，大野智给自己带来的心动感就已经和那年夏天电扇下的悸动重合了。
除了点餐还有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再来之外，他们两个人在餐厅很少说话。
难得说得比较多的时候，是樱井翔最后一门考试的前一个晚上。
餐厅的洗手间在深夜不开放的一边。顾客要是想要上厕所，得要穿过半个漆黑的餐厅。
智能手机还没有普及的时候，就算要走这些暗的路，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打开手机背光灯来打光。
樱井翔来多了，该怎样走才能尽快绕过障碍物走到洗手间的一边，早就变得轻车熟路。
但是这是最后一晚了，要是这样就让这个夜晚过去的话，只会让和那一年相似的悔恨再一次侵扰自己一整个夏天。
他鼓足了勇气，走到吧台的前面叫醒大野智，「我想去一趟洗手间，能帮我带路吗？」
在高脚凳上偷偷睡着的侍应好像在做着不太愉快的梦，八字眉的眉头拧成了「川」型，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些什么。
樱井翔的这一句话把他给吓了一大跳，差点就摔下高脚凳。
当他睁开眼睛看清面前的人是樱井翔的时候，脚下真的没稳住掉了下来
被手电筒的光照亮的空荡餐厅有恐怖片常有的诡异气氛。
说帮忙带路的小侍应似乎只是负责拿着手电筒，缩在了樱井翔的身后。
走在他身后的大野智脚步声很轻，像是什么小心翼翼的小动物在踮着脚尖行走。
樱井翔走在前面也看不见他，只能从手电筒的光发出的方向判断他大概是在什么地方，是怎样拿着手电筒跟在自己后面。
想要抓弄大野智的恶作剧心发作，见通往洗手间的拐角就在自己面前，樱井翔没有预兆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后面的人本来就心不在焉，前面的樱井翔一停下来，拿着手电筒就撞上了他。
投到衣服上的光燃亮了他们之间的空间。
樱井翔转过头，看见只离自己只有这么一点的距离的大野智，耳边澎湃起了自己脉搏跳动的声音。
「我明天下午就考完试了。」
大野智一直低着头拨弄手里收地的手电筒，不敢抬起头来看樱井翔，「那你加油？」
他千辛万苦找机会来和他说话，当然不是想听大野智跟自己说加油这些话。
「明天周一，你是休息的吧？」
这是樱井翔自己发现的事情。
每逢周一吧台后面都是不同的人，而往常占据那个地方的小侍应就会不见踪影。樱井翔便猜那是大野智的休息日，只是没有和本人求证过而已。
「也算吧。」
大野智快速瞄了樱井翔一眼，又垂下了眼睛，「晚上餐厅这边是休息的，但是白天便利店那边还要上班。」
樱井翔这还是第一次知道面前这个人晚上在餐厅工作，白天还在便利店打一份工。
计划是趁他考完试、大野智休息然后约他出去深入了解一下的，这下子原来准备好的邀约也无法顺利说出口。
他窘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看着大野智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还是大野智问他你不是要上厕所吗他才找到机会走开。
大雨是从樱井翔答完简述题的时候开始下的。
樱井翔的座位就在窗边，被风吹进来的雨粉有不少落到他的试卷上，浅浅地沾湿了一片。
雨势越来越大，监考老师从课室的前面往后一扇窗一扇窗这样关过来。
笔尖和纸张摩擦出轻微的声音。
窗被关了，屋外的杂音变得小了，樱井翔的心却无法安静下来。
他将笔从答卷移到了试卷，笔尖凑近了上面还没有来得及渗入白纸的水滴。
从笔尖透出的墨水沁入，立刻就打碎了那颗原来圆满的水滴。
水滴化开，稀释了的墨在纸张上染出了一片独一无二的痕迹。
樱井翔提前了十五分钟交了卷，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出了考室。
雨势还很大，就算他的包里面有伞，也不确定自己能够不淋湿就回到家。
暑假算是正式开始了。
怎样度过这个暑假他之前是已经做好了计划。不过计划上关于今天晚上的打算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就夭折了，后面能不能好好过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就这样考虑着走下教学楼的时候，樱井翔在大楼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大野智手里拿着一把透明直伞，帆布鞋还有长裤的裤脚被雨水湿成了浓墨色。
他的视线从屋外的大雨收进来，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楼梯上的樱井翔。
大概是见樱井翔两手空空的，大野智在樱井翔跑到自己面前第一句话就是，「没带伞么？」
樱井翔拼命点头，「放在家了。」
「恩。」大野智低头看着自己伞尖，「那个……我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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