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组】日出前让恋爱终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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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的人眼睛里面出现一瞬无措。然而那慌张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坚定。
自己用全名来叫唤他，他便是回应般同样用全名来称呼自己，完全不顾当时他们是花了多大的气力多少的时间才学会用名字代替姓氏来宣示彼此的亲昵。
「大野智，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樱井翔这句话说得比大野智刚刚说出口的宣言更加有力，光是听见他的身体就不自控开始颤抖。
肉体的诚实反应挑清了事实。这个时候大野智才看清自己的确是在害怕着。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说些什么。他这是想要和面前这个人结束掉长达十余年的亲密关系。
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他一个人早就在异国他乡想清透彻。
那里的夜好像比家里的要漫长，长得足以让大野智将困扰的事情翻来覆去想得清楚。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只要是自己的决定，冒险前行或是稳健行事的成果他都需要自己来承受。
大野智怕的是樱井翔这个人。
其实要说的话，大野智对樱井翔这个人的恐惧在他们初始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扎下深根，只是之后被后来居上的其他情绪压到底层罢了。
大野智是在一家家庭餐厅认识樱井翔的。
那个时候他刚结束两年的剧团生涯回到这城市来，交了租屋的保证金之后便身无分文，只能在便利店和家庭餐厅轮班打工，这才不至于饿死自己。
二十四小时经营的便利店和家庭餐厅都是夜不归家的人度过长夜的好去处。
他在那段时间见过不少刚从酒屋出来的醉汉，在深夜无人街道飙车的暴走族，拉着行李箱无家可归的流浪女子。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是大野智不是那种会去将精力花费在陌生人身上的人。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歇脚的地方，而不是自己微不足道的关心。
樱井翔也是在那样的夜晚来到的。
大野智对像他那样的一头金发戴着耳钉的年轻人已经有了刻板的偏见，先入为主以为他就是那种仗着年轻狂气浑身是刺的不良少年。
虽然后面深入了解过这个人，自己对樱井翔这样的第一印象除了不良这两个字之外，其他倒是没有太大的偏差。
餐厅到了凌晨时分就只开放临街的半边，剩下的半边就关掉灯封闭起来。
金发少年是在新一天只开始了一刻钟的时候来的。不像其他来了之后就径直占领餐厅角落的人，少年挑选的是餐厅的最明亮的那个位置。
坐到那么抢眼的位置的人要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半夜的客人没有白天多，大野智也无事可做，不自觉就开始观察起那个少年来。
头上暖黄色的灯在少年浅色的头发上加冕了一道光环。但是拿出课本复习的少年好像遭遇了难题，噘嘴蹙眉皱鼻不断，好看的五官活动出各种小表情，不太像一个温柔的小天使该有的模样。
一直在跟自己闹别扭的樱井翔那时忽然看向了大野智，剑眉下犀利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刺过来，揭露了大野智自以为没问题的偷窥行为。
为了掩饰大野智飞速低下头来，好避开樱井翔那过分锐利的目光。
他强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即使事实是隐藏在吧台下的双腿都软得只是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那个……」
正前方的少年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发声。
「可以帮我添一下咖啡吗？」
即将踏入二十岁成年人队列的大野智暗自劝服自己不要害怕，捏出了被店长也称赞过的营业式笑容，拿着咖啡壶就走向了樱井翔。
「好的，这就来。」
他摆动着虚软的双腿走向那张桌子，一眼扫过桌子上摊开的各种课本资料上是自己看不懂的文字符号。
白色的咖啡杯见底了，残余的深褐色液体在杯底画出了一个不完整的圆。
大野智将新鲜滚烫的咖啡倒进杯里，填补了空虚的咖啡杯。他心想着任务完成了就能回去的时候，从壶口边缘掉落的咖啡在回收路上滴落到了那些复杂的文字符号上。
一小滴咖啡在纸页上浸湿了一个完美的圆，被牵涉其中的墨水痕迹慢慢化开，模糊了原来的文字。
小小的污渍翻涌了大野智大大的恐惧。他赶紧拿过餐巾纸来补救自己的错，可是怎样都赶不及底下的圆还有墨水的扩散速度。
坐在卡座里面的金发少年脸上是屋外黑夜的阴沉。
他制住了大野智的动作，「这一点没有关系的，不用擦了。」
不算得到了原谅，但是起码是得到了离开的机会。
大野智嘴里说着「对不起」，提着罪魁祸首的那个咖啡壶火速从这张桌子逃离。
这是大野智和樱井翔的第一次见面。
不像是大多数美好故事的甜蜜开头，一眼刹那心尖就留下了那个人才能上座的王位。
大野智一直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滴咖啡污渍，因为擦不掉才被留下来，随着时光洪流前进不仅没有被稀释甚至还有越扩越大的趋势。
第一印象是烙印在心头刻画的第一笔，当然比其他印记来得都要深刻，难以磨灭。
那个夏天创造的印象一直都没有消失，和他共度十几年春秋，现在和他一起站在这里。
大野智当然是害怕樱井翔的了。
怕他会因为自己的笨拙不开心，怕他会因为自己的差强人意决定放弃他。
那他不如就在这里下车好了。
反正他早就比当初预想的目的地走远得够多了的。
樱井翔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凭空产生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前因缠绕生长发育而来的必然结果。
大野智是个内心敏感但不习惯外露的人。他有足够丰富复杂的内心世界，所有的不安或者美好都能在那个世界找到合适的培基得以发生，不需要得到别人的关注都能够运作下去，这就是他的自由。
电视机里面那个综艺节目终于把嘉宾给请出来，人气偶像的出现让台下观众发出高分贝的尖叫声。
大野智一直将头别过去，不回答樱井翔的话，也不说些什么，就这样站在那里，等着樱井翔说些什么话来。
樱井翔一向都是凭借自己对他的了解发展同他的默契来与他共行。
大多时候是他抛出问题，让大野智来回答，一问一答来一点一滴挖掘他内心想法。
但要是他将心声封闭起来，自己的猜测结果是对是错都得不到回馈的话，自己便是真正无从得知他内心所想。
他是在外面遭遇什么了吗？
是有人鼓吹什么风声让他产生什么动摇了吗？
是不是背着他偷偷喜欢上什么人了？
现实并不是每个人说话都像小鱼一样冒出气泡来的聊天软件，不会有什么不超过几分钟或是对方还没有阅读就可以将话撤回的机制。
刀片割在皮肉上即便愈合了也有留下疤痕的可能，更何况是将这刀锋对准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有些伤害是不可逆回的，樱井翔知道，大野智肯定也知道。
大野智的手就垂在大腿边，就在樱井翔的眼前。
他抓住了他的手，意外没有被大野智给甩开，便仗着这一刻的同意轻轻地摇起他的手。
「Satoshi？怎么了？」
他们两个人的掌心都是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湿漉漉的牵上去不太舒服。
樱井翔抓住他的手站起来，将属于自己的男朋友抱进了怀里。
两个人的距离是缩短了，但是他依然看不见大野智的表情，只能感觉到掌心下的温热肌肤在轻轻地颤抖着。
「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你买的拖鞋？不喜欢的话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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