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组】日出前让恋爱终结(1)
*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车窗外飞逝而过的已经变成了自己熟悉的街景。
市场上买的普通耳机总是无法适配自己。
大概是在刚刚那小憩时候没有留意到，黑人歌手的说唱歌声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从他的耳朵掉落到车座的皮革上。
计程车从郊外的机场跋涉到城市中心，车头的计程表累积起昂贵的距离。
大红色数字代表最终他的钱包会损耗几分。
累积里程，消耗金钱，进出相互抵消，也是世间规律所在。
入耳式耳机被人拾起，旋律重新鼓动耳膜。
驾驶座的人从后视镜中看见他的动作，知道他已经醒过来才开口和他说话。
「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车窗玻璃经烈日长时间舔舐，烘烤出了令人不适的高温。
乘客想要靠到车窗上，却被那符合夏日印象的炽热逼退。
「恩。」
目的地快到了。
不用司机提醒，大野智也知道。
对于在机场和城内交通的计程车司机来说，他现在正在前往的那个地方，或许只是他奔波生涯中的一个普通得不行的站点。
他的工作只是将乘客送往他们的目的地，无所谓在机场上车的乘客是从世界的哪个角落赶来，也无所谓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后会做些什么。
他们永远在路上，不在乎长路的起点和旅途的终点会有什么故事。
但是对于现在的乘客大野智来说，现在这辆车将自己送往的那个地方，可不只是一个单纯的点而已。
那里是他的家。
踏遍整个世界的他，都无法在别的地方找到能这个地方的替补。
这是他唯一的家。
计程车最后停在了一栋两层的一户建前，在他站在门口摸索钥匙的时候扬尘而去。
没有了遮挡，也离开了空调，赤身站在夏日烈阳下的他越是着急，指尖就越是无法找寻到那熟悉的金属质感。
大门边的信箱里有塞不下的报纸。
无法被信箱承载的十几份报纸被送报员放到地面上，垒得整整齐齐的，和他一同接受太阳的暴晒。
他家订了六份早报还有一份晚报。
由信息和纸张堆积起的炙热高塔，不过只是送报员短短几天的功劳而已。
许久没被需要的钥匙陷身于背包的角落，大野智还是将包里面的东西全部翻出来才发现它的所在。
被紧锁的大门后是他熟悉至极的香味。
行李箱被丢在玄关，家里的主人进门之后就直冲向厨房。
男人的家冰箱里是成打的冰啤酒，他也不指望没有他在的家冰箱里会有什么珍宝。
大野智打开了一罐淡丽，咕咚咕咚喝下去了几大口，冰凉沿着消化道渗透全身每个角落。
他自己的确是喜欢微醺时候酒精带来的漂浮感，但是人生于世，还是多清醒着脚踏实地比较好。
陪他行走多日的行李箱里面收纳了不少的脏衣服。
不过说起风尘，他自己身上也有不少。致使即便他舟车劳顿后看见房间的温软大床，都觉得自己又脏又臭，不能爬进里面。
好好地洗过一澡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大野智听见楼下有窸窣动静声。
他不是这个家唯一的主人，而周末并不是他室友平常的工作时间。要是这个时候室友回家了，那也是正常的事情。
大野智顶着半湿的毛巾，快步走下楼梯，却发现来人不是他认为的那个人，而是一周来一次的家政阿姨。
阿姨也是好久没在这房子看见大野智了，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才想起他的名字。「大野さん回国了啊。」
「恩，刚回来的。」
不是自己想见的人，大野智也不想寒暄，简单回复了一句就转身上楼了。
大概就是因为自己一直这样对人冷淡的样子，所以对方也很难记住自己的名字吧。
看见自家客厅亮着灯，樱井翔还觉得奇怪，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忘了关灯。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自己不至于迷糊到这个程度，那时候自己应该有将电源关好大门锁好的才对。
打开门感受到迎面的冷气，再看见窝在沙发上的人，樱井翔才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大野智缩在沙发上一下一下地戳着手机，开着80寸的大电视又不看，就让它放在那里为自己提供背景音乐。
他听见声音，抬起眼睛看了樱井翔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又低下头戳手机。
樱井翔记得大野智不应该是今天就回来的，觉得奇怪也是正常，「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我以为你后天才回来。」
「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做的，就把航班改签了。」
电视切进一个特别吵闹的果汁广告，音乐声比其他广告的声音好像都要大。
「你怎么不和我说。」
他要是不想留在那里，早点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但是在他的手帐上，后天才应该是大野智回来的日子。
他不喜欢这种计划日程被破坏的感觉。
大野智见樱井翔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袋子的开口让他可以将里面的东西一览无遗。
如他所料，印有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是诸如火腿肉和赤贝一类的下酒菜。这个时间才回来的他，估计也是在外面吃过了，打算回家之后再一个人小酌。
见大野智兴致缺缺，不太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樱井翔没有继续追问。
大野智是怎样的人，想法是怎样容易受情绪左右，樱井翔在和他十几年的相处之中早就已经摸清楚了。
沙发上的人穿着家居服，深棕色头发是洗后自然风干的干燥蓬松，明显是洗过澡的样子。
短裤下伸出来的大腿根部有和黝黑小腿完全不同的白皙，一有动作那黑白反差就变的更加明显。
明明还没有深入夏天，大野智身上就有了如此深刻的夏天的印记。
樱井翔走到玄关边上的家庭控制面板查看，「有留热水吗？」
「没有。」
那是因为大野智也不知道樱井翔今晚会不会回来。要是他不回来，浴缸的水开着保温也是浪费资源，倒不如放掉比较好。
他不在家，樱井翔晚上回不回来睡觉也是实在没有跟他报备的必要。如果不是他碰巧在阿姨来之前回来看见没有被收起的报纸，大野智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会不在这里。
「昨天你去哪里了么？」
「和佐波去了一趟冲绳。昨天早机去，刚刚才回来。」
樱井翔设定完热水，就坐到沙发上将背包拉到脚边，从中抽出了一个袋子来。
「买给你的拖鞋上面印了三个苦瓜，可以和你那件t恤凑一套了。」
大野智接过拖鞋的时候，樱井翔也贴了上来，「早知道你提前回来了，那我也早点回来好了。」
在樱井翔即将靠上大野智的时候，一直缩在沙发的人退开了。
估计是被嫌刚回来臭臭脏脏的，身上还有和好友吃饭时候留下的酒气，樱井翔也没有觉得什么。
直到他看见大野智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才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他的眼睛像是平静被打碎的夜湖，微光潋滟，起伏潮湿。
樱井翔伸出手想将他搂入怀里，但是被再一次躲开了。
放在袋子里面的拖鞋被放回了两个人之间。
大野智从沙发上站起来，呼吸变得浓重。
他不敢正视樱井翔的眼睛，为了躲过那一对光芒只能别过了头。
深夜综艺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开始了，几个mc站成了一排说着玩笑话，下面的观众便很配合地大笑出声。
他的嘴边是需要提取全身勇气才能说出口的话。
他闭上眼睛，决定割去视觉这一感官，逃进黑暗之中。
「樱井翔，我们分手吧。」
评论(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