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想

更新自留地。

【山组】温差(7)

*

 

电影开机之后两个星期,才轮到了大野智的第一场戏。

大野智来到片场的休息室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见了正在背着台词的樱井翔。樱井翔面前公用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巧克力还有巧克力的包装纸,没什么意识的当事人只顾着低头看剧本,连休息室来人了都没留意到。

直到大野智伸手去拿明显是来自樱井翔的巧克力的时候,樱井翔才从剧本之中抬起头来,和手还停留在半空的大野智对上了视线。

被抓包了的人倒也大大落落地收回手,拆开包装纸,走了几步丢到垃圾桶里面,再在就近的一张沙发上面,从一个蓝色的包里拿出他自己的剧本来看。

经过这么一串动作之后樱井翔才看见大野智今天背的是他去年送给他生日礼物。两个人除了在家里也只有在些综艺节目或者活动上面碰过头,完完全全进入工作状态的大野智他倒是没有见过。

想着大野智去片场都会背上自己给他的包,樱井翔本来就因为能够和大野智共演而变好的心情又是得意了不少,连嘴里面将化未化的巧克力都有着不一样的甜腻。

开机了那么多天,樱井翔隔三差五就送来些慰问品,基本上都是以方便吃的甜点零食为主,基本上每个人都吃过,休息室里面的工作人员自然不会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举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第一场戏拍的是竹本还有和他一起来旅行的好友森田在泡过旅馆的温泉之后回到旅馆房间的场景。竹本和森田该说的话都在温泉之中说好了,这一场戏主要就是拍几个重遇久美之后心中小鹿不断乱撞的竹本,在睡觉之前忍不住浮想联翩的表情特写。

发型师将大野智的头发刻意抓成泡温泉泡湿又用吹风筒吹过之后的凌乱状态,倒是很像他平时睡醒之后的发型。不过通常那个时候他都被留下来过夜还没有走的自己吓到,也不会给自己多好的脸色看。

从镜子里面看见樱井翔在自己后面托着腮看着自己做发型的大野智,也不想理他,想睡但是头被固定住睡不着,眼睛半眯半睁的,很像以前上课的时候钓鱼的他。

 

樱井翔还没有看够就被刚进来的发型师抓了过去做了个同款炸毛。做的时候大野智在旁边头一点一点的索性睡了过去。

 

觉还没有睡够,大野智就被人摇醒了塞了套标准旅馆浴衣,再回过神来整一个休息室就只剩下他和樱井翔两个人了。

想着樱井翔会不会趁这段时间对他毛手毛脚,对方却表现得十分专业,三两下功夫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穿上浴衣,末了还帮还没有睡醒的大野智理了一下浴衣的领子,将原来暴露得太多的肌肤藏在了布料之下。

大野智身上樱井翔留下的痕迹因为一方工作的繁忙没有来得及补充就匆匆消退,单薄的旅馆浴衣却是很好地将大野智线条美好的脖颈还有露出不多的锁骨打了一个足够大的着重号。

要是两个人都闲下来了,一起去泡一个温泉倒也不错。

怕被发现了那就跑到国外去,泡不了温泉那样做别的什么都好,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做什么都好。

 

过于简单的戏份也没有什么好讲解的地方,导演喊了「action」之后大野智就如游鱼一样自如地钻进了被褥之中,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

摄像机一直捕捉着的樱井翔看见大野智的动作,也顾不上导演刚刚和他的说的表情控制,跟着钻进了另一边的床褥,看了一眼大野智的后脑勺就翻身转到另一边的摄像机前,闭上眼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停顿了好几秒钟确保摄像机收录到了樱井翔的这个笑,导演才喊「cut」。

 

等到两个人从被子里面钻出来走到监视器前面检查镜头的时候,导演才走过来和樱井翔,「翔君这个表情很好哦,看起来真的很有恋爱的感觉呢。」

「是吗,和你合作那么久导演你好像才第一次夸我呢。」樱井翔抓了抓本来就凌乱的头发,眼神却控制不住往一边的大野智看过去。

摄影棚的角落只有屏幕的光投到他的侧脸之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

 

换过衣服回到休息室的樱井翔和后来的佐仓荣子打过招呼之后,若无其事地坐到大野智旁边的沙发上,翻看着手上的剧本。

大野智正在接受一个杂志采访,记者看见了樱井翔,表现得可激动。

「大野先生这一次是不是第一次和樱井先生合作呢?能够和影帝合作,感受是怎样的呢?」

「这次的确是我和樱井先生第一次……」

 

不是。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

这次不是第一次他们同时出现在第一部电影之中。

要是那个记者认真地翻找他们两个从前的作品,说不定还能翻找出他们两个人同屏的镜头。

 

*

 

大野智这些年来一直小心避开樱井翔,但是两个人从事着同一份行业,接触的人那么多,怎么有心的躲避都还是逃不开这个名叫「宿命」的怪圈。

他看见樱井翔眼中藏匿不住的叫做「惊喜」的情绪,自己却辨不清自己心里面涌起的汹涌名为何物。

他努力地在接下来的镜头之前表现地专业,专业地扑上去,专业地蹩脚的功夫,专业地被击倒,专业地翻滚,专业地倒地不动。

等待着导演喊「cut」的那短短几秒钟里面,大野智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

 

结束了拍摄之后,大野智毫不意外被樱井翔拉住。

新电影的男主角小心翼翼地躲开众人的视线,将他刚刚才「打败」过的临时演员拉到自己专属的房车之上。

大概是觉得两个人之间眼下的关系有些微妙,樱井翔沉默了很久才开了口。

「什么时候回来东京的,怎么不来找我?」

大野智坐在凳子上面,化妆镜旁边的灯泡亮得扎眼睛。他默默地数了一下那一张他从樱井翔休息室捡回来的泛着无数褶皱的小纸条被夹在自己钱包的年份,还是只是说出了「没多久」三个字。

樱井翔点燃了手指之间的烟,看着自己面前好像从来改变过的小小的人好像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只是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烟。

两个人的沉默被来敲樱井翔车门的导演山本陆敲破。

 

他当然知道对方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也庆幸一直低着头的大野智看不见那一个中年人看向自己眼中的暧昧。

「啊咧,翔君这里有客人啊。」山本陆眯起眼睛,认出大野智是刚刚打斗戏中受雇的临时人员中的一个,「认识吗?还是只是慰问刚刚是不是被自己打疼了?」

樱井翔不着痕迹地躲开对方企图的身体接触,口中的烟雾吐出,但没有错过大野智放在膝盖上面的手一刹那更加明显的手筋。他抬起头冲着山本陆扯出一个足够敷衍的笑容,「对啊,人家可是被我打得可疼呢。导演要回去了吗?哎呀,干嘛还要特地来和我道别呢。明天见啊导演。」

山本陆知道樱井翔下的可是道逐客令,也未必自讨没趣,反正和他说好的交易在这部电影成功上映之前还是不用怕失效,只看了一眼一直无言的大野智就走出了房车。

 

樱井翔从架子上面拿下自己的外套,「走吧,我送你回家。」

 

*

 

樱井翔的车都是樱井翔的气息。

大野智没有办法具体地说出那是个什么感觉,但是他就能辨认出这是只要在樱井翔身边就该有的感觉。

他看着车窗之外不断变幻的景色。即使他想停留在某一个画面,但是一切都过的太快了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停下来。

车开得太快了,时间过得太快了,樱井翔走得太快了,大野智已经很用力很用力,但是还是赶不上他。

 

「这些年过得好吗?」

大野智很想笑着说这语气难道是和喜欢的学长表白的女中学生吗,但是他却笑不出来。

「好」的定义是什么呢?

苟且地活着。

勉勉强强地能养活自己,还有家里面那一尾红色小金鱼。

想见又不想见的那个人太过器用,用着稍微有点霸道的方式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电视上、杂志上、广告上,即使不想关注也自动能够获取到他最近是否又上新电影了,身边的绯闻女演员是否又换了一个,把鬓角剃掉显得精神地多,最近还是胖了一点这些看起来毫无价值的信息。

那一个曾经令自己失望透顶的地方,自己最后还是逃了出来。

 

对于自己来说,这样的生活也不算坏吧?

 

*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家里浴室坏掉的灯泡,觉得这个人离开了自己之后生活糟糕透顶。

而当事人却毫无自觉,蹲在鱼缸面前看着他那尾红色小金鱼口一张一合吞下他刚洒进去的鱼粮。

从这个过于明显的单身公寓里面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樱井翔便放心地将手放到大野智的头之上,见对方没有挣扎便得寸进尺地揉了揉那些金黄。

 

大野智低下头,将快要冲出眼眶的泪水忍了回去,「你回去吧。」

樱井翔揉头发的手停滞下来。

「回去吧。」大野智换了个更加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

 

以为会遭到拒绝的大野智意外地听见樱井翔说「好」的声音,条件是两个人电话号码的交换。

按下拨打键之后顺利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响起的樱井翔,像是卸下了什么心头大石的样子,捏了捏大野智面无表情的圆脸,「你敢再逃了,我就跑到天涯海角都把你抓回来。」

 

*

 

大野智是没逃了,他没有地方可以逃。

倒是樱井翔追了上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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