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组】蓝图(11)(完)
*当你前来 竟感慨喜欢你比生与死应该
*烂尾预警
*
樱井翔醒过来是因为他背后的温暖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大野智就站在门前了。
他还没有搞懂发生了什么事情，门就被关上了。
樱井翔的困意一下子就全部消散了。
他匆忙从被窝里面出来，穿上了衣服，想要去追大野智。
他的手机在放在床头柜上面，像平时一样。
但是樱井翔伸手想把它带上的时候，手机却不像平时一样冰冷，而是渗出了暖意。
樱井翔觉得奇怪，也没有时间多想，门也来不及锁上就跟着出去了。
但是哪里都见不到大野智的身影。
他的腿脚明明才好了没多久，现在怎么就能够窜得那么快呢。
晚上的冷风特别猖狂。
樱井翔站在公寓楼的门口，心脏因为刚刚从楼下跑下来，所以在剧烈跳动着。
凌晨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夜风扑面而来，被他散发出来的热全部挡住了。
樱井翔刚解锁手机，手机就发出了低电量的警告。
他调出了最近使用的应用列表，看见了列表的前列是他的邮箱，就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野智看了他的邮箱了吧？也知道了蓝图这个东西的存在了吧？
樱井翔拨通了大野智的电话，但是直到冰冷的机械女音出来告诉樱井翔这电话暂时无法拨通，大野智还是没有接听这一通电话。
哪有像大野智一样不听话的人的。
明明给他买手机就是担心他走丢了，樱井翔也能够找到他，但是现在他自己跑了，电话也不接，樱井翔也找不到他了。
他明明可以留下来，用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质问樱井翔，这个叫做「蓝图」的实验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这样的话，樱井翔就找到机会将这些天自己的内疚和不安一五一十讲出来，然后让大野智来决定要怎么处理这样的自己。
他做错了他知道啊。
要是被擅自当成实验对象的人不是大野智而是樱井翔，他也会十分地生气吧。
他就是一个坏人啊。
大野智想的话，可以骂他可以打他啊。
如果大野智是想要樱井翔担上一辈子的愧疚感的话，那么他不用提出任何要求，这个也已经实现了。
他做错了，他真的做错了。
研究这个课题是错的，做这个实验是错的。
但是爱上大野智这件事情是最正确的，也是他穷尽所有力气也没能避免的事情。
明明有那么多方法可以惩罚他，大野智为什么偏偏要逃。
什么蓝图什么破实验一点都不重要了，要是Level S拿着合约告他违约他也认了，他只想把大野智找回来。
樱井翔回过神来的时候，天也亮了。
明知道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的话，那就是大野智故意躲起来或者和他在哪一个路口错过了，他继续在街上兜转也是没有用的。
但是说不定他已经回去了，只是樱井翔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属于他的那一份钥匙，樱井翔的手机又没有电了，樱井翔才找不到他呢？
满心装载的期待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被穿越空荡走廊而来的寒风撞得粉碎。
冰冷的感觉从他的脚底蔓延到他的全身。
已经没有热气保护他的身体了。
他身体里面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让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这个动作都艰难起来。
一直在他口袋里面被捂暖的钥匙此时像块烙铁，他怎么拿都拿不住，手一抖就被他丢到了地上去。
樱井翔弯下腰去捡起那串钥匙，直起腰来的时候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房门给打开了。
大野智自然不在家里。
没有开窗的房间有一股窒息的暖意。
樱井翔将充电器连上手机，才看见走得匆忙的大野智没把他的充电器也带上。
那个人啊，明明是个手机电量低于60%就着急得到处找电源的人啊。
他们两个人睡觉之前脱下来的衣服还在地上皱成一团。
但是可能是起来的时候怕把自己吵醒了，大野智在黑暗中摸索着穿上的衣服是樱井翔的衣服，迷迷糊糊地留下的是自己的衣服。
小傻瓜。
樱井翔笑着捡起大野智的衣服，眼睛里面的泪水便顺着这个姿势，砸到了地面上。
奔波了一个晚上，樱井翔也终于受不了了，抱着大野智的衣服就瘫坐在地上。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入浴剂洗衣液柔顺剂，但是大野智的衣服还有有着他的自己的味道。
樱井翔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个味道，大概是一种类似奶香的味道，是大野智专属的味道。
充着电的手机够电自动开机了。
樱井翔又拨了一遍大野智的号码，但是结果仍然是能打通却没有人接。
大野智这个人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认识的人也只有他和相叶雅纪这一群在医院认识的人。
樱井翔见天亮了才敢打给相叶雅纪，而这个好友明显也是在睡梦之中被樱井翔吵醒了，电话接通之后的第一句话是「翔ちゃん你知道现在几点钟吗？」
听见了相叶雅纪这声音，樱井翔也忍不住了，一开口就开始哽咽，「阿智有来找你吗？」
「没有啊，」樱井翔这样的话也让相叶雅纪着急起来了，「怎么了？」
「他知道了，实验的事情。」
「很生气吗？」
「嗯，我睡醒的时候就看见他逃了。我找了他一个晚上都没找到。」
「他也没有联系我，会不会回医院去了？」
「……他身上没有什么钱，应该不会跑那么远的才对的。」
「我帮你问一下晚上值班的同事，看看见不见到他吧。」相叶雅纪停顿了一下，「翔ちゃん，你还好吗？」
樱井翔知道自己不好，但是这话他没法和相叶雅纪说出口来。
他只能含糊地和好友说了句「不用担心我，拜托你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大野智他，也不一定是要用这个来惩罚自己吧。
樱井翔无法想象昨天晚上， 上床之前还乐得一直「fufu」笑出声的人，躺在自己旁边，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谎言时候的心情。
他会觉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拿他来做实验的吧？
这样的想法是最合理的了。
但是事实不是这样的。
樱井翔和他在一起……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啊。
他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就是看着大野智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发发呆也就可以了。
这些话，如果樱井翔不跟大野智说的话，他是不会知道的吧？
但是就算现在他和大野智说出这样的话了，他还会相信自己吗？
这些不是樱井翔应得的报应么？
他才想起昨天他们吃过的锅现在还泡在水槽里面还没有洗，要是大野智回来看见的话，肯定会说他的。
那个小机灵要么不说话，要么嘴巴吧啦啦地像个机关枪一样，可厉害呢。
他攀着床沿站起来，但是手和脚都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绵绵地像是飘在空中一样，一点都不着地。
泡着锅的水过了一个晚上已经变得冰凉。他将双手伸了进去，手立刻就被冰得无法感知任何温度了。
还放在床头充着电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应该是大野智知道要给他打回来了。
樱井翔手也来不及擦干，立刻就冲到了床边，却发现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大野智，而是二宫和也。
他点了一下屏幕上的绿色接听按钮，手机却没有办法识别出来，作出任何的反应。
他也只能更加用力地去戳那个按钮，才能顺利接听二宫和也的电话。
「nino。」
「我听相叶氏说大叔不见了？怎么回事？」
二宫和也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吓到了樱井翔，「他……他看到蓝图的资料了。」
「我知道他看到了。我是问你他怎么会看到的。你电脑不是上了锁的吗？」
「他用指纹解锁了我的手机，然后在我的邮箱里面看见的。我观察日记和我的邮箱链接了，会主动给Level S的负责人发邮件。他应该就是看见那个了。」
「我们当初就不应该同意你把他接出院的。在医院你想做什么鬼实验都可以，起码还有我们能够看着他。但是现在呢？大冬天的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知道能够去哪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这也是樱井翔所担心的。大野智身体上虽然是个比他们都要大上十岁的人，但是无依无靠的，外面还那么冷，一个人很是危险。
可是樱井翔也不想他跑出去的啊，也不想找不到他的啊。
早知……早知道这样的话，樱井翔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他抱得紧紧的，不让他有偷看自己手机和偷跑的机会，这样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是说他不应该把手机放在那么近的地方？不应该不在邮箱上设置另一道密码？
只是，无论自己做些什么东西，多谨慎多小心也好，只要实验一天还在继续，他一天还留在自己身边的话，也就有被发现的可能性吧。
「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樱井翔似乎能够在电话的那一边听得见相叶雅纪的声音，「你有本事的话，就把大叔找回来，和他说对不起。」
电话挂断之后，手机屏幕亮了几秒钟便自动变黑。
接着樱井翔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也泛起了一阵黑。
*
樱井翔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他在没有开地暖的地板上睡过了一整个白天，醒来之后不只腰酸背痛，还是浑身滚烫。
不用温度计来告诉他，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凌晨在街上折腾的那阵子，让他着了凉，现在发起烧来了。
就连平时有锻炼的他都这样子了，那个才刚出院的病号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在他晕过去的时候，打过来的未接来电有好几个，但是无一不是来自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两个人的。
大野智就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来。
他们两个人还轰炸了樱井翔的line，吵吵闹闹着说要是樱井翔再不回复他们，他们就要找上门来了。
幸亏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回复的人只是他而不是大野智。不然等到他们开始急了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该要找上哪一个门，才能找到他们想要找的人。
樱井翔也不想走到房间的门口去开灯了，他整个人倒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包得紧紧的，就拨通了相叶雅纪的电话。
他打的是相叶雅纪的电话，接的人倒是二宫和也。
「你再不听电话，我隔壁那个人就准备要去报两个失踪人口了。」
樱井翔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全变了，牵扯到喉咙的活动都会引发一阵剧痛，「没事，就是睡了一觉而已。」
「你这个水牛一样的声音听起来可不像是没事哦。」
樱井翔往被子里面缩了缩，「可能有点发烧吧。」
「那我给你快递个医生过来，你在家的吧？」电话那一边的二宫和也低声说了一句「他发烧了」，樱井翔猜测那是跟相叶雅纪说的。
「在……」
「饭呢，吃了么？」
樱井翔的头痛到像炸了一样，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便开口问他，「哪一顿饭？」
二宫和也在那边安静了几秒钟，才继续说，「晚饭。」
「没有。」
「中午的……」
「也没有。」
「早上的呢……」
「好像……也没有吧。」
电话那一头继续传来了一阵安静，接着樱井翔就听见了二宫和也在小声和相叶雅纪说「我觉得他快死了」。
帮两个好友开门的时候，樱井翔才想起把房间的灯和地暖都打开。
二宫和也进来的时候扯着小尖嗓说，你这个样子要是死在这里了也没有人知道了，然后啪地一下就往樱井翔的额头上贴了块退烧贴。
泡了一天一夜的锅还是相叶雅纪帮他洗的。
不然的话樱井翔也不知道它要得在冷水里面多泡多久的时间。
趁着相叶雅纪在帮喉咙痛的樱井翔煮粥的间隙，二宫和也直接坐到了病人的床边，拿着樱井翔的手机伸到他面前就让他解锁。
樱井翔从被子里面把手伸了出来，帮他解开了锁。
他一吸气就开始咳嗽，翻过身咳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
二宫和也没如他的愿点开拨号键盘，而是直接地点开了他的邮箱查看大野智偷看过的东西，「我们的电话他都不听，更何况你的。」
这话樱井翔也反驳不了，「嗯」了一声就躲回了被子里面。
「我要是大叔的话，看见这些东西也不管半夜不半夜的，先跑了再说啊，你活该。」
「……我知道。」
见到樱井翔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二宫和也原来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来，只能将手机放回了原来的地方，「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受到这样的刺激，一下子就把事情都想起来了，然后回家了？」
「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就好了。」
「要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当然好了，我就是说出来让你有点希望看起来不要那么惨的。才几天没见，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像是跟快死了没什么两样。要是连你都死了的话，他就真的一个人在外面了。当然感个冒也不会死人的，但是你知道我想说什么的。」
樱井翔也没有见过有人这样安慰完自己之后，下一秒就说这都是骗你的，希望来去得比小女孩的火柴烧得更快。
这种安慰的话要是换做相叶雅纪来说的话，肯定会是什么翔ちゃん不用担心我们准能把大ちゃん找回来的，你只要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就好了。
但是没有人有义务要帮他去找任何人，那个人也没有义务要被自己找回来。
所有东西都是他一个人的事情，自己犯的错，自己活的该。
二宫和也说得对，要是他真的倒了的话，那他就真的一个人在外面了。
*
他身边的朋友就算有心，也不能帮他做些什么。
他们比起樱井翔更加不了解大野智，更加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会去些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樱井翔觉得有可能和过去的大野智有联系的人，就只有他妈妈了。
几乎是所有知道大野智经历的人都会感到惊讶，包括他妈妈。
但是他妈妈不一样，她的惊讶出现在见到他的第一秒。
让她感到惊讶的是大野智的出现，而不是在大野智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樱井翔在相叶雅纪和二宫和也走了之后才拨通了他妈妈的电话。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电话都比那个平时手机不离手的人好打。电话里头的提示音才响了两遍，电话就被接起来了。
吃过药之后樱井翔是感觉舒服不少，可是喉咙还是同样的沙哑，一开口就像是漏风的鼓风炉，「睡了吗？」
「准备了。」他妈妈昨天才见过他，当然听得出他声音里面的不对劲，「声音怎么了？」
「有点感冒，吃过药了，没事的。」樱井翔坐了起来，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下一口水，「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你认识阿智的吧？」
「你那个朋友吗？」
「嗯。」
「怎么忽然问我这个。」
「他走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把他找回来。」
大概是因为电话那一头的人是自己的骨肉至亲，樱井翔也还是没有忍住，头一低眼泪就掉下来了。
妈妈叹了一口气，「我是认识他，可是昨天之前，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
猜想从本人的嘴里得到了验证，樱井翔却一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你是怎么会认识他的？我们医院调查了很久，都查不出他的身份。」
「你记得你高三那一年从楼梯上摔下来，被送进医院吗？」
「当然记得。我记得我头里面有淤血，在医院昏迷了很久才醒过来，还休学了一年。」
「大野智……是那个时候帮你做手术的医生。」
他会是个医生这件事情这样说起来也很合理。相叶雅纪说过他的手很灵活，要是长期拿着手术刀的医生的话，手也不得不灵活。而且相叶雅纪也说过他看起来比起普通人年轻，可能是从事室内的工作，紫外线接触得比较少。
但是就算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樱井翔也没有忘记当时自己的主治医生是个很温柔的女医生，每次来查房都带着一身舒服的香气。
就算大野智只是帮自己做过手术，自己在住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几乎把所有的医生都看了遍，他就从来没有对这个五官精致的医生有印象。
「可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有过他这样一个医生？」
「他在你苏醒之前就被医院辞退了，你没见过他也很正常。」
「被辞退了？为什么？」
「我和大野医生本来说好不把这个告诉你的。但是……」
「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你破坏了那个约定，他也不会知道的。现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有你了。」
妈妈似乎心里很是挣扎，过了一下子之后才说，「好吧。你记得你那个时候很喜欢音乐，明明都准备要考大学了，还给艺能事务所投了简历，想着出道吗？」
樱井翔不知道他妈妈这个时候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但是简历投了之后就没有消息了。这应该是他们拒绝了我吧？」
「不是的。事务所那边有发来过回复，说你通过了，要和你签约让你出道的。」
樱井翔还是第一次听过这件事情。可能是事情过去久了，他也好久没有想过什么出道的想法了，所以现在听这么一回事也当作是听别人的事情一样，心里除了一点可惜之外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我那个时候就已经出意外了么？」
「嗯，刚好是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发来的回复。」
那个时候别说他进行过开颅手术被剃了光头，整个人没有自信到可能事务所见到他本人会放弃他，因为脑内淤血昏迷了那么久的他，能不能从床上爬起来去事务所报到都是一件说不定的事情。
要是是当时的樱井翔知道这件事情的话，肯定会难过死的。好不容易有了能够踏足演艺圈实现梦想的机会，但是自己那个时候偏偏踩空了楼梯撞到了头送进了医院，便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这件事情要是他妈妈瞒着不和樱井翔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樱井翔不懂这件事情和大野智有什么关系。
「但是阿智他为什么会被医院辞退了？」
「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那你慢慢说。」
「你昏迷的那段时间，大野医生还是你的主治医生。我几乎是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你，也几乎每天都在医院见到大野医生，自然就会和他提起你的事情了。我跟他说事务所的事情，说如果你醒来知道了那个消息，可能会难过得受不了。大野医生也说，现在你的大脑很脆弱，要是情绪控制不了，也有可能会影响大脑自己的修复，可能会造成不可治愈的后遗症。我就说，都怪我纵容你有这样的想法，要是你不执着于出道啊演艺圈啊当偶像什么东西就好了。然后大野医生就说，关于这个的话，他有方法，但是要先经得我的同意。」
「然后你同意了么？」
「嗯，因为他说，这个不会对你的大脑造成伤害的，我也同意了。」
「你知道他做些了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我只听说你都还没有醒过来，他就因为没有经得医院的同意，擅自使用没有经过验证的疗法，被医院辞退了。因为其他医生检查过他没有在你的身体上造成什么伤害，所以也没有对他有过多的追究。」
将一个原来刻骨的想法从一个昏迷病人的大脑里面驱逐出来，这样的事情要是让别人听见，也会觉得不可能吧。
但是樱井翔可是个一直在研究如何让人脑回忆假的想法的人，就算听见这么魔幻的事情，也不否认发生过的可能。
更何况，他明明记得他在出事之前，真是死心塌地地想要出道，想要变成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巨星。但是意外发生之后，他就觉得这个想法那么不切实际，转头就奋力学习备考了。
所以，无论大野智做了什么，结果都是成功的。
「但是你和他做的事情，不是成功了么？」
「是啊。你醒过来之后，不仅没有问事务所的事情，还说要考大学，我就知道大野医生做的事情是真的有用的。」
「他被辞退之后，怎么样了？」
「我后来也和他见了一面，他好像去了什么公司工作，没继续当医生了。我和他说你很健康，考了间很好的大学，他也很开心。说实话，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我还是很谢谢他的。但是他说这件事情我们两个人没有经得你的同意就做了，还是不要让你知道比较好。他知道你过得不错就可以了，以后就不要再有联系了，就算见到了也装作不认识就好了。所以，昨天见到他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真是没有想到……」
*
大野智刚打开冰箱，放在胸前口袋的通信器就响了起来了。
看样子今天的茶点时间是没有了。
被送进医院的是一个男高中生，听说踩空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进来的时候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了。
CT检查的结果显示他的头颅骨碎裂，碎骨进入到他的颅内，损坏了一部分组织。
大野智进去手术室的时候，男生就已经被剃光了头，躺在了手术台上面，很是安静，呼吸面罩上的白雾有规律地出现消失。
手术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
大野智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天都黑透了，饿到前胸贴后背，但是看见在手术室前面等着的男生家属，还是很元气地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碎骨都已经取出来了。
男生的妈妈听到这话又是哭又是笑的，一直握着大野智的手说谢谢他。
……
那天被送进来的男生叫做樱井翔。
他妈妈说帮他取这个名字是想他展翅飞翔的，没想到这个傻孩子自己摔下来了。
因为那一摔，樱井翔的大脑出现了淤血，所以一直都没能恢复意识，从昏迷中醒过来。
大野智和别的病人家属说这个淤血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等着淤血自己消散的话，准时会被激动的家属拽着又哭又闹，说你是医生怎么不能帮一下他。
但是樱井妈妈听见了之后，小声说了句「这样啊」，就想着大野智鞠躬说，医生已经把他从鬼门关带回来了，剩下的就看这个孩子自己的吧。
大野智总是能在病房里面看见樱井妈妈，也自然会和她聊上几句。
樱井妈妈说虽然他现在头顶光秃秃的，但是之前可是个小金毛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不良呢。
然后她就将钱包里面的全家福给大野智看。
就算不用樱井妈妈指，大野智也能一眼看出站在后排笑得灿烂的小金毛就是躺在床上的樱井翔。
「他的眼睛真好看啊，大大圆圆的。」
「是吧，这个像他爸爸。」樱井妈妈笑着把钱包收起来，然后拍了拍樱井翔的手，「傻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睛让医生看看你的眼睛呀。」
……
「他房间里面特别多那些黑人嘻哈的唱片，一直说要当艺人当偶像要出道要出道之类的。」
大野智低下头看着沉睡中的少年，「他长得那么好看，如果真的当了偶像的话，会迷倒很多小女生的吧？」
「其实他也投了简历到事务所的，居然也让他通过了，说要和他签约让他出道的。」樱井妈妈笑了笑，「但是现在躺在了这里，就算通过了也没有办法吧。」
「啊……这样啊，真是可惜啊……」
「他要是醒了，知道这样的事情的话，会有多难过啊。」
「嗯，是啊。」
「如果他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好好读书上大学不好吗？」
「这个的话……我可能可以帮到你。」
……
虽然陷入了昏迷，但是樱井翔不是完全没有直觉的。
视觉要眼皮睁开才能有，味觉要嘴巴张开才能用，但是听觉不是。
昏迷着的樱井翔，还是时刻将听见的东西送到大脑去处理。
这个样子的樱井翔，大脑分外地诚实。
樱井妈妈帮大野智带来樱井翔喜欢的专辑。大野智发现少年只要在听见他所钟爱的嘻哈音乐的时候，大脑有一部分明显活跃。
这就应该是樱井翔负责管理「喜爱」这种情感的部分了。
大野智标记了这部分大脑，不断往这个部分施加比生物电流差不多强度的弱电流，让这一部分保持持续地活跃。
让他不想着以前喜欢的东西的话，只要让这个部分被新的东西占据就好了。
只要有时间，大野智都往樱井翔的病房去跑。
他知道他会听见自己的声音，便给他读新鲜的报纸，让发生在外面的事情唤醒他对世界的喜爱。
有时候读到些有趣的事情，大野智自己先笑起来了，听见了大野智笑声的樱井翔大脑会有更加强烈的反应。
这就说明了，大野智这样的方法是有用的。
这本来是没有经得医院允许的。
所以大野智被发现私自对患者的大脑进行未经允许的操作的时候，连警告都没有，直接就被医院辞退了。
樱井妈妈听见这件事情，还为大野智辩驳说这是等到她的允许的。
可是医院那边只是说她只能决定从不从法律角度起诉大野智，她没法影响医院辞退大野智的决定。
所以到他走了的那一天，他还是没能看见樱井翔睁开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
……
后来他进了Level S当研究员，没日没夜地将自己困在研究室里面。
医院说到底还是一个由规则束缚住的地方，规则之外的东西，就算是善的是用来救人的，都不被允许。
但是研究室不一样。
这里唯一的规则就只有进步。
他在这里感觉自由得多。
大野智在街上撞见樱井妈妈的时候，才知道在他走了还没有满二十四小时，樱井翔就醒了。
听见这个，大野智还开玩笑说，说不定是他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觉得奇怪所以醒了呢。
大野智在樱井翔身上做的事情很成功。樱井妈妈说他醒过来之后，也没有再提出道的事情了。
她说他休学了一年，现在考上了间很好的大学，自己挑选了专业，学的是心理学。
但是在大野智问到有没有觉得樱井翔新喜欢些什么东西的时候，樱井妈妈说没有发现。
这本来就是一个替换疗法，樱井翔不喜欢了这个东西，自然会有别的东西会去替换，所以没有新的爱好太奇怪了。
然后他才想到说不定，樱井翔喜欢上的是心理学。
自己这个做法，说不定擅自改变了樱井翔的一生。
……
这个想法一直困扰着大野智。
自己也没有经得本人的同意，就改变了他的想法。
樱井翔说不定是个很有天赋的音乐人，他要是出院了，和事务所签了约出了道，说不定能一炮而红，成功迷倒万千少女。
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剥夺他这样的梦想，去改变他的人生呢？
大野智偷偷去大学校园找樱井翔的时候，他才第一次看见不是睡着的樱井翔。
他在学校的橄榄球队里面，比赛之后刘海上滴的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但是还是比不上他那双眼睛。
……
一直将自己困在研究室里面的人，有了出门的原因了。
大野智觉得自己像个痴汉，隔三差五地就去大学校园里面跟踪他的小少年。
他很会把握和他的距离，从来没有被樱井翔那双大眼睛发现。
大野智会坐在图书馆的长桌的一边，看着长桌的另一边的樱井翔皱着眉头，研究问题。
大野智会跟着樱井翔去学校的咖啡厅，坐在他背后的位置，会听他和朋友计划长假的出游计划。
大野智甚至会跟着他一起出游，在蓝天下的坂道上，远远地看着他和他的朋友们拍下欢乐的出游纪念照。
这样单方面的接触让大野智了解了樱井翔很多东西。
比如他在那之后就没有染过浅色的头发。
比如他在大学期间一直在研究一个关于记忆的课题。
比如他一直全身心研究那个课题，把所有给他的告白都拒绝了。
……
蓝图这个实验是因为大野智才产生的。
大野智在第一次看见蓝图的计划书就猜到了。
从意外之后，樱井翔的大脑就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想法。
这个想法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道从何而起。
可能樱井翔自己都不自知这个想法的奇怪。
但是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想法还是对他的行为产生了影响，让他开始对记忆能否无中生有产生了执念。
大野智完完全全改变了樱井翔的人生。
即使这个时候的樱井翔甚至还不知道大野智的存在。
大野智立刻就通过了蓝图的实验计划。
在代表Level S编辑给樱井翔的回复邮件的时候，大野智才意识到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第一次交流。
虽然隔着互联网，但是大野智还是能够想象到在看见自己的邮件的樱井翔会是怎样的兴奋，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
他虽然不曾认识他，但是他已经了解他。
擅自地改变了你的人生，真是实在抱歉。
接下来，我要将我的人生交到你的手上了，请你接好。
*
和Level S代表约定见面的日子，是在樱井翔长假的最后一天。
整个假期过去了，他还是没能够找到大野智。
但是二宫和也说了，既然他的电话一直都是通的，那就说明他在一个能让手机充电的地方，只是不听他们的电话而已，换言之应该是安全的，让樱井翔也不用太担心。
原来专门定做的西装，这个时候的他穿上也有点松松垮垮地不合身了。
他知道Level S的人和他见面是要说蓝图的事情。
这个实验失败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樱井翔研读过合约，没有看见上面有说任何关于实验失败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不知道对方想要怎样处理。
他刚走进Level S公司的大堂，还没有和前台说明来意，一个原来坐在休息区沙发的人就走了过来，「是樱井翔先生吗？」
那个人一眼看上去很像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邻居。但是最近他看谁都觉得长得差不多样子，怕是自己又认错了。
他猜测这个就是一直和自己联系的专员，手提前伸了过去，「你好，我就是樱井翔。」
「我是Level S的首席执行官，叫松本润，樱井先生这边请吧。」
樱井翔听见来的人是这家公司的CEO，吓得公文包都差点掉了，什么话都不敢说，就跟着松本润走进电梯里面了。
先进来的松本润在电梯上面像是敲键盘一样按下了几个楼层键，接着所有的楼层键都亮了一遍又暗下，电梯才开始启动。
「我们的leader啊，虽然就住在公司里面，但是不是很喜欢别人去他家呢。」松本润转过头和樱井翔笑了笑，说了些他也不懂的话。
「这样啊。」樱井翔也跟着笑笑，接着就不知道给些什么反应了。
「现在我们直接去leader那里。这样挺好的，毕竟我们公司挺多人不喜欢樱井先生的。」
松本润笑着说出的这句话，吓得樱井翔腿都软了。
电梯停在了一个没有显示楼层的地方。
樱井翔还想着这是不是电梯故障了，电梯门就打开了。
电梯门的后面是一个民居的玄关，鞋柜上面放着一瓶无火香薰，一点都没有樱井翔所想象的一个生物公司的样子。
「我们leader在里面等着樱井先生，我还有事情，就先离开了。」
被留下一个人，樱井翔反而不害怕起来了。
这个地方给他一股很奇怪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舒服，刚刚的紧张全部一扫而空。
玄关的隔断后面也是一个明显是住人的地方，很整洁，很干净，但是没有人在里面。
樱井翔循着房子里面唯一的声音去到一个房间，首先看见的是一个正在运作的洗衣机，然后才是在洗衣机前面抱着膝盖坐着的一个人。
虽然他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但是他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是大野智。
忽然一切都豁然开朗了。
他什么都想通了。
听见了声音，大野智才抬起头来，看见了樱井翔，「你来啦。」
樱井翔将手里的公文包放在一边。既然等着他的人是大野智的话，那么今天也不会是要谈些什么公事了。
他坐在大野智的身边，像他一样抱着膝盖，看着翻滚的洗衣机，「在洗衣服么？」
「不好意思啊，穿走了你的衣服，等我洗好了我就还给你。」
大野智这话说得淡淡的，头稍稍侧着，虽然头发剪短了，看起来还是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困了么？」
「副作用，没事的。」大野智换了边侧着头，毛茸茸的头稍稍蹭到樱井翔的手臂一点，「要是我等一下睡过去了，你记得把衣服带回去了才走。」
「好。」
「夫人告诉你了么？那件事情。」
樱井翔猜测大野智说的是十年前改变了他们两个一生的事情，「在你跑掉的那一天，她就和我说了。」
大野智听见了这个，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也不知道笑得是什么东西，「这样也好，我也是这几天才想起来的。」
「以前的事情想起来了么？」
「七七八八吧，不能算是全部。」大野智又往樱井翔那个方向蹭了蹭，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啊。」
樱井翔不知道他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东西，「什么对不起？」
「你以后开了诊所的话，我不能去帮忙了，虽然都说好的，但是…………对不起啊。」
「这个没关系，反正我也请不起nino。」
大野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一张支票来，递给樱井翔。
樱井翔看了一下上面那个金额，估计能请100个二宫和也，也就默默地把支票放进了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面了。
「你还真要了啊。」
「你给我难道我还能不要的吗？」
大野智也没有反驳，又小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啊。」
「因为自己一个人跑了又不打电话回来么？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所以对不起啊……就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觉得，错怪你的感觉，也不敢回来了。」
樱井翔的手覆上了大野智的手，「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啊。」
这话让大野智低下头，把头埋了起来，「对不起嘛……」
「没事，你没事就好。」
两个人都安静了一阵子，整个房间就只有洗衣机运转的声音。
樱井翔还担心大野智保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刚缩了手，手就被大野智抓住了。
他还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手握着也不是特别用力，樱井翔要是一用力，就能挣脱掉。
樱井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副作用才让他变成这个样子，心疼得要死。
「我不走，好吗？」
「对不起……」
除了跑了就没有音信之外，樱井翔还真的不知道大野智还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
「那我也跟你说对不起，关于蓝图的事情。」
「那也是我的错……」
「你要是再说对不起的话，我就真的不原谅你了。」
听见了这句话，大野智原来握着樱井翔的手也松开了。
樱井翔也没有想着为了哄他就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他摸了摸大野智的头，「要是困的话回床上去睡吧。」
「嗯。」
大野智撑着旁边的墙站了起来。
穿着宽松毛衣的他看起来还是薄薄的一片，似乎有点风就能把他吹倒一样。
樱井翔看着他这个样子，觉得在他们两个人分开的这段时间，大野智未必比自己好过。
他跟着他站了起来，低头揪了揪他的毛衣边缘，「兄さん，我能抱你吗？」
大野智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张开手扑到了樱井翔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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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没有番外。
催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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