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组】蓝图(10)
*下章完结
*我觉得这章你们都能猜出来了…………
*
发到樱井翔邮箱来的是两封回复用的邮件。大野智扫了一眼，说得都是什么祝顺利之类的话，也没看见什么关于自己的内容，就把界面退了出去了。
他把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面，翻过身搂住了樱井翔，在他的肩膀轻轻亲了一口。
这样的动作也没有吵醒樱井翔。在睡梦之中的他应该只是感受到来自大野智的温暖，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呼噜声还是保持着同样的节奏感。
没有布料的阻隔，温度的共享也变成了一件最为直截了当的东西。
他喜欢所有和樱井翔的身体接触。摸头捏脸牵手拥抱亲吻结合，喜欢所有这种能够直接感受到他的温热的互动。
两个人都已经走到了可以达到的最深入的一步了，大野智还是觉得他喜欢的这种身体接触也不一定以肉欲为起点出现的。
非要说的话，也是情欲吧。自己对他种下了情，这份情在樱井翔对自己的温柔之下茁壮成长，欲望的花就自然而然长开了。
然后自己喜欢的人此时此刻就躺在自己的怀里，毫无戒心地睡熟了。
还没穿衣服。
而且他的身材可真好。
大野智手摸了一把樱井翔的腹肌，感受到指尖反馈回来的坚实之后忍不住笑了。
幸福感塞满了大野智的心脏，还会随着心脏的跳动溢出更多来。
噗通。
噗通。
噗通。
迷恋樱井翔这件事似乎渗透进了大野智的身体里面。
但是他还是很想知道樱井翔被祝愿的顺利，是关于些什么东西的顺利。
大野智松开抱着樱井翔的手，把樱井翔的手机从床头柜拿下来。
他这次没看樱井翔的收件箱了，而是直接地点开了他的发件箱。
发件箱里面的邮件几乎都是发给同一个收件人的，而且保持着每天一封的频率。
可是发件箱里面最新的一封邮件，发送日期是在前天晚上，也就是他们两个还没有回来的那个晚上。
这也可以理解，因为昨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一直黏在一起。樱井翔的手连摸水杯的时间都是征得大野智同意才要回来的，自然没有发邮件的时机。
大野智点开了最新的那一封邮件。
邮件的正文不像是平时普通的邮件的格式，而是像从什么软件拷贝过去的资料的感觉，表格方框都有专门设置的样式。
正文的第一句话是一个时间。「第157天。」
第157天，折算下来五个月多一点，差不多就是大野智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时间了。
他忽然猜到这是樱井翔作为他的医生，写下的关于他的记录。
「在实验对象记忆清醒的第157天，实验『蓝图』正式开始。
在第一个实验点，实验对象对伪造的实验照片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
在第二个实验点，实验对象则对伪造的实验照片表现出强烈的反应，头部出现剧烈疼痛，心跳加快，并且表示回忆起了模糊的片段。但是根据对比，实验对象在第二个实验点回忆起来的片段，和实验对象在近期的遭遇十分吻合。所以可以猜测这是大脑的防御机制在面前实验对象自身对大脑施予强大压力的情况下，对这个压力进行的一种防卫应对。
……」
这封邮件接下来的部分，都在客观第分析为什么这个实验对象只是在第二个实验点产生反应，但是在第一个实验点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大野智不是当事人，他可能还会猜测这是樱井翔最近做的一个实验的观察日记。
但是这里面说的事情，全部都是樱井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经历过的事情。
就算不用把樱井翔叫起来，得到他亲口说出来的答案，大野智也知道这样的观察日记里面那个实验对象说的就是他。
樱井翔作为自己的医生，记录自己的日常生活，以寻找治疗自己的方法，这样的事情是正常不过了。
可是自己在他的观察日记里面，不是作为「大野智」，也不是作为「病人A」，而是作为「实验对象」这样一个身份存在，这样就很奇怪了。
更何况这样的观察日记是被软件记录下来，并且设置了会同步发送给另外一个固定的邮箱。这个邮箱还不是一个专门用来存档的邮箱，还是会给樱井翔发来「祝顺利」这样的话的邮箱，说明这个邮箱背后还是有一个活人在管理的。
大野智逐个逐个观察日记点进去，确定了这个观察日记的观察对象就是自己，尽管自己在里面是被称为「实验对象」。
明明房间的地暖开着，明明自己盖着被子，明明樱井翔就睡在自己枕边，但是大野智越往下翻，手脚还是变得越来越冰凉。
自己是樱井翔的实验对象这件事情已经可以确定了。只是大野智还不知道那一个被叫做「蓝图」的实验，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直到他在樱井翔的发件箱里面直接就看到了「蓝图」实验的计划书。
……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要研究的东西是记忆的伪造和植入，是吗？
那么像自己这样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记忆、无依无靠的人，真的是一个挺好的实验对象了。
自己还是能够帮到他的吧？
他所能够在樱井翔身上，感受得到的那些存在的意义，还在的吧？
要是自己这样一个连活着都不知道能做些什么的人，能够在这里帮到他的话，就好了。
大野智默默地将已经发烫着的手机放回床头柜上。
他偷看樱井翔的手机，耗了不少的电，希望樱井翔睡醒了不会发现有什么异样。
樱井翔还是背对着他，睡得很香。
两个大男人睡在这张单人床上，还是有点挤了，就算练习过也不行。
单人床嘛，还是只适合一个人睡在上面的，不然晚上翻个身也碍手碍脚的。
就两个人的位置，大野智的呼出来的气息会喷洒到樱井翔的后颈那个位置。
呼吸重了，可能还会吹动他的发尾。
大野智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气息，不敢让自己的呼吸打扰到他的安眠。
他能够在黑暗里面看见樱井翔。
他就在自己颔首就能触碰到的距离，自己还能听得见他的呼噜声。
他离他很近，很近。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野智的呼吸和樱井翔的呼吸也同步起来了。
睡得很沉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大半夜还醒着吧。
循环中的血液好像还停留在他的大脑里面，供他胡思乱想，不会到达他的指端脚掌，让那些地方有一点作为人的温度。
他想抱着他。
可是他的手和脚都太凉了。
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呢？
是实验对象吧，毕竟他都在邮件里面那样写了，还有可能重复了上千次，所以不会错的。
还是什么呢？
樱井翔已经说过，大野智不是他的病人了，而且自己也经过全身的检查，身体没有状况了，所以自己的不再是他的病人了。
没有了吧。
还有的， 还有。大野智记得樱井翔曾经在他妈妈面前，介绍他的时候说他是他的一个朋友。那么大野智也是樱井翔盖章承认的朋友了。
然后呢，还能找到别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会让他们不介意在人前十指紧扣，什么关系会让他们两个亲吻都那么自然，什么关系会让他们两个只穿着内裤分享着同一张被子，都不觉得奇怪的呢。
大野智觉得，那样的关系离他和樱井翔来说，太遥远了。
自己只是他的实验对象而已吧。
所谓的旅行，都是实验的一部分吧。
说好的会在自己恢复记忆之前，都不会离开自己，那是因为实验的需要吧。
他和自己交好，只是出于实验的需要吧。
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只有大野智一个人自作多情。
他已经知道了实验的内容了，那么实验再接着做下去，也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所以就连作为一个实验对象，大野智对樱井翔来说也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啊……这可怎么办呢……
真没用啊，这样的自己。
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做不了。
留在这里也只是一个负担而已吧。
眼泪也终于承受不住重力的吸引，从大野智的眼角滑落，穿过他的太阳穴直直地掉落到枕头上面。
大野智走到床下去，在地上随便捡起一套衣服穿上。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将手机带上了。
他所有的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就是担心他会把床上的那个人吵醒了。
可是门锁被打开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还是太大了。大野智刚把公寓的门打开，就听见了不明所以的樱井翔醒了过来，用着迷糊的声音问他，「怎么了？」
大野智颤抖着手，冲出门去，把门重重地关上，将樱井翔还有他呼喊自己的声音关进了门内。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从樱井翔的身边逃出来，更加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耳听着房间里面的樱井翔已经起来了，大概正在匆忙地套着衣服的时候，隔壁间的门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面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生，「要进来么？」
*
男生将大野智拉进了门里之后，一直保持着噤声的手势让大野智别出声，自己则是从猫眼观察走廊的状况。
直到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经过再跑远，他才把手放下来，「他去楼梯那边追你了。」
大野智点点头，不知道该有怎样的反应。
明明也开了地暖，但是这边的房子和樱井翔的房子比起来，看上去要清冷上不少。
家具很少，而且用几乎都是黑白灰色的。
灯只开了一盏，放在茶几上面的电脑发出的亮光也许也能被当成第二盏。
能看得见的东西都很少，整个房子干净得就不像是用来给别人住的一样。
大野智跟着男生走到房子另一边的窗边，看见跑到楼下去的樱井翔看不见自己的身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追，就把手机拿了出来。
电话是直接打给大野智的。
男生也看见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接吗？」
接了的话，躲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
大野智按下了静音的按钮，将手机放回了外套的口袋里面。
打的电话没有被接听的樱井翔表情看起来是很着急，选择了道路的左边跑过去，手还在拨打着大野智的电话。
樱井翔跑远了，男生也没有把大野智赶走的意思，而是问他，「要喝点什么么？不过我这里就只有水和咖啡了。」
「不用了，谢谢。」
男生也没有把他的那句不用当成一回事，找了个杯子就给他倒了被暖水让他捧着。「吵架了吗？」
也不算吵架吧，只是自己一个人发现了什么之后在胡思乱想然后跑出来而已。
大野智摇了摇头。
「那是他欺负你吗？」
也没有欺负吧。就算自己只是他的实验对象，樱井翔对自己也是挺好的。
大野智又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大半夜跑出来了？外面很冷哦。」
大野智知道男生也只是想帮自己，没有恶意的。
可是这样的事情要怎么跟别人解释啊，自己出意外失忆了，然后喜欢上了自己的心理医生，两个人好上了之后他才发现那个心理医生只是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实验对象这样？
听上去就很魔幻好吗？
男生见大野智没有回答，反而扯起了嘴角笑了。
他坐到了一直低着头的大野智面前，盯着他的表情，用很慢的语速的说出了一个问句，「发现了么，蓝图的事情？」
大野智被这个问句吓得把头抬了起来。
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蓝图的事情？
难道他也是帮助樱井翔骗自己的人吗？像是相叶雅纪那一种人。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怎么会帮自己躲起来呢？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东西？」
「你先和我说，你是不是知道了蓝图的事情？」
虽然迷惑，但是大野智还是点了点头。
听见了这个，男生的笑意更浓，「那么实验对象是谁知道吗？」
「知道。」
「是谁？」
大野智指了指自己，头低得更深。
「那我明白了。」
「我……我不明白。」
「那我慢慢和你说吧。」男生在沙发上面交叉了双脚，和大野智面对面坐着，「首先，问题一，你知道蓝图这个实验，樱井翔是谁合作的吗？」
合作这个事情，应该是樱井翔的那些邮件得收件人。虽然那些地址樱井翔都没有备注，但是大野智记得在计划书里面看见了「Level S」这个公司的名字，那应该就是他的合作人了。
「Level S？」
「对。Level S公司支持他做的这个实验。那么，问题二，你是因为什么东西才发现自己被当成了实验对象呢？」
这个事情的原因挺复杂的吧。他会发现，那是因为他身体痊愈出院了，樱井翔把自己接到了他家去住，然后自己才在樱井翔没有防备的时候，因为两封写有他的名字的邮件才看到他的那些邮件，才发现了实验的事情。
要怎么说这件事情呢？大野智自己也不确定，只能犹犹豫豫地说，「是因为邮件吗？」
「这阵子的邮件都是我回复的，那么现在你懂了吗？」
樱井翔的邮件都是发给Level S这个公司的，那么给他回复的人，自然也是Level S的人，那么他会知道那么多东西，住在樱井翔的隔壁也是很正常了。
「所以你是Level S的人吗？」
「不止是我，你也是。」男生眼睛直直地看向了大野智的眼睛深处，「你也是Level S的人啊，leader。」
终于有人认识失忆之前的自己了。
可是这样一来大野智想不通的东西就越来越多了。
男生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了相片库递给大野智。
大野智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他和眼前这个男生在卢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前面的合照，他紧紧地贴着男生，对着镜头比着小树杈，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样子。
「这是12年我们去了法国，然后这个，」男生扫了一下屏幕，将另一张他们在一个喷泉前面的合照调了出来，「这是14年美国。」
这些都只能够证明他们两个认识而已啊，「可是，我是谁啊？」
「看着你的脸和你说这些怪怪的，」男生将手机收了起来，找了个抱枕就靠在沙发的扶手上面，「你啊，是Level S的首席研究员，你手下的那些人都叫你leader。」
大野智对这个身份没有什么概念，「你呢？你也是研究员么？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叫松本润，不是研究员，是我们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那……那就是CEO的意思吗？」大野智对这个头衔还是有点概念的，听到了之后嘴巴都张得圆圆的，「年轻有为啊。」
「没你这个天才年轻有为，28岁进入公司，31岁成为了首席研究员，35岁成为了公司最大的股东，然后在37岁那一年因为一个小朋友的实验说要把自己弄失忆了，失踪了大半年。别人哪有你厉害。」
这些东西从松本润的嘴里说出来，大野智也一点都没法想象到那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信息量太大了，他得消化一下才能理解完全。
「我今年几岁了？」
「37岁。」
「我是Level S的什么来着？」
「首席研究员，也是最大的股东。」
「那么，把自己弄失忆了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出了意外所以才会没有了全部的记忆吗？实验只是翔君一个人发起的吧？还有为什么你们知道我在这里，却不把我接回去？」
「蓝图研究的是什么你知道的吧？樱井翔想知道的，就是在别人有意地诱导之下，人的大脑会不会被刺激产生一些原来没有的回忆，也就是记忆的无中生有。这个东西是很难去实现和验证的。但是相反的，人的大脑本来能够储存记忆的能力就是有限的，记一点就能丢一点，所以让一个人失去记忆，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样的技术，我们早就在你的带领之下掌握了。」
「所以我是把自己当成了这种技术的使用对象吗？」
「我们再怎么乱来，也不会随随便便在人的脑子里验证这样的技术啊，更何况是你的大脑，那是一个比10家Level S还要有价值的东西。你会失忆，是因为你说樱井翔这个实验需要一个完全失忆症的人，主动要求你的团队在你的大脑里面动这个手术，才会这样的。我们不把您老接回去，也是你要求的。甚至还逼了我们签了合约，可凶了。」
「为什么……为什么翔君要做实验，我就要把自己拿来当实验对象？还要把自己也弄失忆了？」
「我们也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本来不说别的，别的研究室的实验就算想要和我们研究，也是很难的。但是蓝图这个实验，才刚投了过来，你就通过了，还自己全权负责联系之类的工作。要不是你这样折腾自己，今晚和樱井翔发邮件的人还是你呢。」
「我…………我不懂。」
「我们也不懂，这个东西就只有有记忆的你自己懂。为什么会通过这个实验项目，为什么要丢下那么大一个公司，把自己也投进去了，要是是平时的你，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才对。」
「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啊……」
「没关系。以前的你，也不会不给自己准备后路就这么献身的。」松本润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罐药丸丢给了大野智，「这是你自己准备的后路。」
「这是什么？」
「多啦A梦的法宝，记忆药丸。」
松本润见大野智那个表情，也知道就算是这种状态的大野智也是不会信他的。
「在你大脑里面做的压抑记忆的手术本来也是暂时的。如果你不去加固它的话，一段时间之后它就会自我复原，把记忆还给你的。所以你才能在那个坂道上面记起一些以前的事情来。但是如果非要用人工强行加速的话，也不是不行。人的记忆和一种蛋白质的合成有关，抑制那种蛋白质的合成，就可以擦除刚刚发生过的事情的回忆；相反，刺激那种蛋白质加快合成的话，可以提高人的记忆力。」
「这么厉害的吗？」
「那是你自己研发的，我只是将你和我说的原理给你背一遍。」
大野智握紧了那罐小药丸。
有了它的话，自己就能够恢复记忆了。
恢复记忆了之后，他就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来参加这次实验了。
松本润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声音也变得温柔了一点，「回去公司吗？你以前就住在那里。你在那个地方的话，应该会更快把事情都想回来吧。」
「嗯。」
大野智跟着松本润站起来，大脑里忽然听见了樱井翔的声音。
「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离开你的。」
=tbc=
烂尾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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